信息来源：互联网   发布时间：2023-09-16

田野调查法对于人类学家来说有什么意义？

 

田野调查法对于人类学家来说有什么意义？跨时空对话：文化差异闹出的笑话包括李鸿章把名贵斗牛犬宰杀吃肉核心书摘：《天真的人类学家》是一本神奇的书，它把高深严肃的人类学讲得妙趣横生，把枯燥无聊的田野调查讲得生动有趣。

这是一个不接地气的英国学者在非洲农村的“落难史”，也是一段啼笑皆非的文化之旅作者奈吉尔·巴利详实记叙了在非洲的一年生活，他克服了乏味、灾难、疾病和敌意，展现出社会人类学者的田野生活与工作读《天真的人类学家》，发现那些隐匿在严肃人类学专著背后的鲜活经历。

关于作者：奈吉尔·巴利，牛津大学人类学博士，前大英博物馆民族志学组附属人类博物馆馆长学什么：1、田野调查对于人类学来说有意义吗？2、多瓦悠人有哪些文化习俗？一、田野调查真的有趣吗？首先我们来看看作者奈吉尔·巴利前往非洲调查的缘起，以及他对喀麦隆的初印象。

奈吉尔·巴利是一个不太一样的人类学家他身处在一个对田野工作推崇备至的人类学领域里，但对田野工作竟然毫无兴趣在他看来，田野经验无非是老师们在课堂上的谈资罢了，很多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田野工作者收集了一辈子的资料，不也没做出什么成果吗？就连田野工作的“发明者”马林诺夫斯基也曾在日记中表达过自己在田野工作时的痛苦和纠结。

这本日记出版后在人类学界引起轩然大波学者们纷纷谴责这本书不应该出版，因为它对人类学造成了“伤害”，会让人们对田野调查和人类学先驱失去景仰面对这么牵强的理由，巴利看不下去了，他决定亲自做一次田野工作来矫正学界对田野调查的盲目崇拜。

下定决心后，巴利开始选择起调查的地点来首先，与非洲相关的研究太多，研究意义不大；南美洲看上去不错，但政治环境恶劣，人身安全没有保证；单从生活条件来看，大洋洲最好，但大洋洲的研究同质化问题很严重选来选去，巴利选定了东帝汶（位于努沙登加拉群岛东端的岛国）作为调查的目的地。

但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巴利撰写研究计划时，报纸上突然登出东帝汶内战、种族灭绝的新闻，东帝汶之行也只能取消了就在这时，一位同事提醒巴利在非洲的喀麦隆地区有一个被忽略的异教部落——多瓦悠部落这个部落十分有趣，他们有头颅崇拜、割礼（切除部分阴茎包皮）、木乃伊，而且素以顽强野蛮闻名，这引起了巴利的兴趣。

在同事的帮助下，巴利认识了一些在那里工作的传教士和几位研究多瓦悠语的学者，开启了他与多瓦悠人的不解之缘在确定好研究对象后，接下来就需要搞到研究经费和研究许可巴利原本以为申请经费会是他最大的难题，没想到最大的难关竟然是喀麦隆国的签证。

巴利先是打电话给喀麦隆大使馆，确定他们当天上班后带齐材料前往，到大使馆门口时却又被告知明天再来第二天，大使馆开门了，但想要办签证的话还得提供回程机票，于是巴利又去航空公司买机票喀麦隆航空也不是一群好相处的角色，态度蛮横再加上语言不通，让巴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买到来回的机票。

回到大使馆，巴利觉得这次签证总该稳当了吧，结果还得填写各种各样的表格，这些表格事后基本上没派上什么用场最离谱的是签证官面试，巴利很努力地在跟喀麦隆方面的人解释自己申请签证的原因，但对方还是很怀疑他的动机。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英国政府会资助一个年轻人一大笔钱，让他跑到非洲的犄角旮旯里，研究一个以落后无知而“闻名”的部落？研究的背后是否有阴谋？是间谍活动？矿藏探测？还是毒品走私？在面试官的不断追问下，巴利决定装傻充愣，只说自己不知道，结果竟然蒙混过关了，拿到了签证。

这次大使馆之旅让巴利印象深刻，他见识到了朋友口中的、非洲国家的官僚主义问题但巴利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他要不断跟这种官僚主义打交道拿到签证后，巴利有一星期的时间准备和安排但一切还没来得及安排妥当，巴利就得背上行囊前往喀麦隆。

当飞机降落，一股特殊的味道飘进机舱，融合了麝香、热气、芬芳与粗野——那一瞬间巴利才意识到自己抵达非洲了喀麦隆的机场大厅拥挤混乱，欧洲游客拥簇成好几群，不是脸带绝望，就是对着非洲人尖声呐喊机场海关人员则坐在柜台后看报纸，对这些乱象熟视无睹，摆足姿态后才转过身来跟乘客们一一面谈。

过安检时，一个法国人的行李被搜出气味奇特的东西，他辩称这是做法国料理所需的香料，海关却一口咬定这是大麻——事后巴利才知道这是当地普遍存在的敲诈现象在喀麦隆，欧洲人的身份并不能给巴利带来安全感，反而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幸亏巴利脑袋灵活，趁机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混在一个坐头等舱的非洲土财主身后装作随从才出了机场巴利一出机场，麻烦就来了人潮拥挤中，有人一把抓走了巴利的相机箱子，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哪位热心的服务人员想帮他拎包，但当那人准备开溜时，巴利才知道自己遇上贼了，连忙拔腿就追。

幸运的是，喀麦隆糟糕的交通拥堵拦下了小偷，巴利抓住他，两人一阵厮打，巴利脸上挨了一拳，小偷则抛下相机箱跑了最后，巴利在一个热心出租车司机的帮助下回到了旅馆，但那司机多收了他四倍的车钱以上种种，就是巴利对喀麦隆的初印象。

抵达喀麦隆后，巴利在首都雅温得停留几天稍作休整，把之前汇到喀麦隆银行里的钱取出来，但没想到，银行在收完一大笔手续费后竟然把钱又转回了英国而且喀麦隆政府效率极低，巴利写信申诉也完全没用也就是说巴利刚下飞机就没钱了，只能靠当地教会借贷勉强度日。

奇葩的事情还没完，巴利来到喀麦隆后才知道，喀麦隆人最欣赏的现代科技之一是录音机，他们很享受嘶嘶作响、嘈杂不堪的广播声在那里，录音机的噪音变成了个人财富的象征，噪音越大，代表这家的录音机质量越好，家境也就越殷实。

巴利觉得这样的生活太吵闹，但非洲人也困惑西方人为什么那么爱安静、“他们分明有钱买足够多的的电池，日夜不停地播放录音机……”这大概就是文化差异吧中国历史上因文化差异闹出来的笑话也不少，在清朝尤其多18世纪末，英国为了通商派马戛尔尼使团访华，这是东西方重要的一次交流机会，但双方文化差异过大，谈了几个月也没谈成。

谈判中有一个重要议题是马戛尔尼要不要向中国皇帝磕头，马戛尔尼代表着大英帝国，为了大英帝国的面子，抵死不从，乾隆也是有文化、有手段的皇帝，不打算用强，想以德服人，思前想后琢磨出一个点子，决定用艺术的力量感化这个“蛮夷”。

乾隆亲自编写了一个昆剧剧本，名字叫做“四海升平”，里面有皇帝、龙王、雷公电母以及来自各教派的神仙，大伙共同把来闹事的海龟降服了戏里人物众多，有8场，一共5个小时，很是热闹但这么一场煞费苦心的教化大戏，马戛尔尼这个完全不懂东方文化的人硬是没看懂。

不过他对这场戏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后来他在回忆录里专门提到这件事，说：“戏很长，声音很大，我看到了各种各样来自海洋和陆地的生物，它们一直在赞美大陆和海洋的联姻”大约100年后，类似的笑话在清朝大臣李鸿章身上再一次出现。

1896年，李鸿章出访欧美八国，在访问英国时特地拜见了昔日同僚乔治·戈登的坟墓，乔治·戈登曾在太平天国时期任清廷的常胜军司令，并反对苏州杀降，因此在西方颇具威望当戈登家人知道位高权重的李鸿章亲自登门拜访后，十分感动，戈登的遗孀更是把戈登生前的爱犬相赠，以示尊敬。

这条斗牛犬来头不小，在英国曾经获得斗牛大赛冠军，是名贵品种李鸿章接受了这份谢意，并在回国后向戈登家人回书致谢，信上写道：“年纪大了，胃口不好，感谢你们赠送的美味佳肴，我吃了一顿，味道很好，谢谢了”由于中国当时完全没有宠物狗、看门狗这种概念，李鸿章想当然的以为这条狗是戈登家人送上的美食，却不成想闹出这样一个笑话。

所谓文化差异，大抵如此，作者巴利也深有体会巴利在雅温得体验了几天的风土人情后，终于动身前往多瓦悠人所在的波利镇这一路也并不轻松，复杂的山地，恶劣的道路，炎热的天气……这一切都不禁让巴利开始怀疑此行的意义——田野调查真的有意义吗？。

二、非洲村落一天的生活接下来，我们将通过巴利在非洲村落一天的生活，来认识多瓦悠人这个神奇的民族由于靠近赤道，非洲的一天早早便开始了清晨五点半天刚一亮，村落里就此起彼伏地响起金属敲打声和尖叫声，多瓦悠人开始起床干活了。

农闲时节，多瓦悠人为了提防牛只践踏农田，大多睡在田边的遮棚里巴利的居住条件相对好些，住在当地的一座教堂里面房子虽然破旧，但还有自来水和一个老旧的冰箱，这种居住条件在非洲算得上是奢侈了巴利努力在天色破晓时起床，外出问候村人。

在非洲，“问候”是非常重要的传统，从素不相识的路人到家里的亲人，只要打了照面都要互相问候，否则就是对别人的极不尊重多瓦悠人的日常招呼用语也很有意思，他们不说“饭吃了没？”，而是会问“今日，你的天空可晴朗？”这个时候，你就要回答：“非常晴朗，你呢？”在这边，不管碰到谁，都得重复这段问候对话。

当关系熟悉之后，就从“打招呼”变成“聊天”非洲这边的聊天也不同寻常，如果你去别人家做客，不聊上几个小时，不把所有话题聊完，主人是不会放你走的，如果提前走人，同样也是对主人的极大不尊重很多刚来非洲的欧洲人很不适应这种聊天节奏，但这种习俗对一个人类学家来说却有很多好处。

除了可以从聊天里知道村民的生活细节外，还能够迅速提高多瓦悠语水平多瓦悠语很难学，这给了初来乍到的巴利一个下马威在多瓦悠语中，猥亵与正常只有一线之隔，音调的稍微变化可能就让一句话意义大变，从陈述句变成疑问句。

这还算好的了，更尴尬的事情巴利也经历过那时巴利刚来多瓦悠村落，酋长找巴利去他的茅屋，介绍他认识当地的祈雨巫师，这件事情是巴利委托酋长办的，为此他还软磨硬泡地央求了酋长好几个礼拜一开始场面很和谐，大家都在礼貌交谈，互相试探。

巫师也很满意巴利这种谦卑的态度，同意让巴利来拜访自己恰好那天巴利好不容易买到一些肉，久不见荤腥的他在聊天结束后，想马上回家犒劳下自己，就起身与祈雨巫师礼貌握手，说：“对不起，我家里正在煮肉，我得先走了”但尴尬的是，因为音调的错误，这句话在巫师和酋长听起来就变成了：“对不起，我要去和铁匠的老婆做爱。

”这出闹剧之后，羞愧难当的巴利才开始早起跟村民学习起多瓦悠语完成一圈“问候”礼节后，巴利就准备吃早餐了在多瓦悠，吃饭是个大问题多瓦悠人酷爱小米，几乎不吃其他东西他们整天谈的也是小米，用小米抵债，用小米酿啤酒。

这边也养牛、养鸡，但因为牛的品种质量问题，并不能产奶，鸡的个头也很小有意思的是，野蛮落后的多瓦悠人在吃不吃鸡蛋这件事情上竟然有着特殊的洁癖，他们认为鸡蛋是不洁的，从来不吃鸡蛋，这就给了巴利可乘之机他自己动手养鸡，有一天鸡下蛋了，就想着以后每天都可以吃上鸡蛋了，却不成想这些母鸡被新招的本地助理马修给宰了。

马修还到巴利面前邀功，得意地说自己发现鸡下蛋了，及时宰了它们，防止它们流失精力鸡蛋的美梦破碎了，巴利的早餐又变成了燕麦加牛奶将就的早餐过后，巴利开始问诊时间一个英国人类学家在非洲落后村子里干上了赤脚医生的活？这件事听起来荒诞不经，但背后别有一番心酸。

非洲的医疗条件极度恶劣，就连的喀麦隆首都没有几所正规的医院，更别说是落后蛮荒的原始村落了巴利虽然是个人类学家，但好歹懂些基础的卫生知识，再加上一些治疗药，可以解决一些简单的病症但当地的人一开始很怕巴利，一些没见过白种人的妇女在看到巴利跟小孩说话时，简直吓坏了，她们担心孩子的灵魂会被这个白皮肤魔鬼吸走。

不过接触久了，人们也就开始信任这个长相奇怪的外乡人了过来求医的多瓦悠人多半是皮肤割伤或者溃烂，巴利为他们的伤口涂上抗生素，贴上绷带不过多瓦悠人喜欢裸露伤口，一离开巴利的茅屋，他们就会把绷带扯掉，巴利怎么劝告都没有用。

问诊结束后，巴利继续开始学习语言他随身携带着一个小型录音机，在田野上与人交谈时,会时不时地录下一些对话多瓦悠人很喜欢从录音机里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也不会表现得特别兴奋,他们当中的一些时髦的人以前就见过录音机。

真正令他们啧啧称奇的是写字在多瓦悠部落，除了少数孩童外,剩下的全是文盲，他们没有想过自己的语言可以书写当巴利用英、法文记录重要的多瓦悠语时,他们会轮流站在巴利背后观看，几小时也不厌倦数个星期后，当巴利照着笔记，把上一次见面的对话念给田野的对象听，他会大吃一惊。

慢慢的，巴利累积了一大堆录音谈话、笔记与解说，建立了自己的图书馆学完语言大概就到中午了，午餐一般就简单吃吃，拿点硬饼干搭配巧克力、花生酱或者米饭对付一下饭后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巴利一般选择在家写信或者睡觉。

如果赶上暴雨时节，巴利还会去瀑布底下的深潭游泳因为那片深潭是多瓦悠男性割礼的地方，所以禁止女性出入巴利第一次去那里洗澡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人在洗澡，第二天，就变成了二三十个，大伙齐刷刷地盯着巴利，想看看这白色的皮肤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没过几天，大家对巴利的新鲜感就急剧下滑了，洗澡的人数又恢复到正常洗完澡，巴利和助理马修会到田里绕一圈，想要寻找啤酒宴会他们会在某个帐篷下发现二十来个男女轮流犁地、喝酒多瓦悠人酷爱小米，也就爱屋及乌地喜欢上小米酿造的啤酒。

按照一位法国殖民官员的说法，小米啤酒浓稠似豌豆汤，怪味似煤油，一听就让人没有食欲，但多瓦悠人却甘之如饴，中饭都不吃，就光喝啤酒有趣的是，这些啤酒的酒精浓度很低，但他们喝上几杯就烂醉如泥喝惯了工业啤酒的巴利哪里能看得上小米啤酒，他来参加酒会也不是为了喝酒，而是想观察多瓦悠人的“酒文化”。

巡完田地后，巴利会站到十字路口迎接打道回府的村民，把一棵树桩挪到路边，当做座椅，跟大伙聊着天，等着吃晚饭晚饭也比较简单，一般是燕麦、土豆泥罐头搭配一罐汤吃完晚饭，巴利会写写笔记，记录明天他要问的问题，或者读点从镇上背回来的12包通俗小说。

这些小说的来由也很有意思来到多瓦悠后，巴利每周五会离开村子进城收发信件，也会顺道在镇上的酒馆里喝上几杯有一次他进城的时候，镇上来了一辆陌生的车子，装满了箱子和行李，卡车上是一男一女陌生白人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的巴利养成了凑热闹的习惯，于是认识了这对来自美国的约翰夫妇。

三人在异国他乡，瞬间一见如故，经常在一起听音乐，吃面包，聊聊小米、牛羊之外的话题那12包小说就是约翰夫妇送给他的巴利自己也说，他在多瓦悠之所以没有精神崩溃，熬过无数寂寞无聊的夜晚，这些小说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巴利恐怕也没想到，他这一辈子最投入的阅读经历不是在学校的图书馆，也不是在家里的书房，而是在荒僻的非洲乡下，蜷缩在茅屋里就着月光，与小说相伴几个星期过去了，巴利开始融入村落生活几个月后，巴利的语言能力略有进步，也收集了不少多瓦悠人的生活资料。

但除此之外，巴利此行似乎没有太大的收获同事口中的割礼仪式、头颅崇拜以及神秘的木乃伊，巴利都没看到，他只看到这些多瓦悠人每天无所事事，没有信仰，也没有什么象征性的活动，好像只是为了活着想到这里，巴利再次陷入到自我怀疑中，他怀疑此行的目的，怀疑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意义。

但幸运的是，巴利的怀疑没有持续多久，转机出现了三、多瓦悠人的文化观察巴利对多瓦悠人的两性关系很感兴趣，对男性、女性在这个社群中的地位和分工尤为好奇但一开始，或许出于防备，或许出于不理解，多瓦悠人对此透露的并不多。

巴利只能另辟蹊径，经常跟多瓦悠男人游泳泡澡，拉近关系，最后成功地从他们口中套出一些信息多瓦悠人的性启蒙很早，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岁数，所以很难判断初次性行为的年纪，但多数是从八岁就开始了如果一个男孩看上一个女孩，是可以自由到她的茅屋过夜的，当然做母亲的会留意孩子的行为，不容许乱来。

到了青春期，性关系就不再甜美了有意思的是，未婚先孕在这个地方不算污名，反而颇受欢迎，因为它证明了女孩的生育能力另外割礼的存在也让青春期变得更加复杂，男孩从10岁到20岁间都有可能接受割礼，全村男孩一起举行。

这时间并不固定，因此有的男人可能都结婚了，还没接受割礼在部落里，父子一起接受割礼的场面也不稀奇没接收割礼的男性会被视为拥有女性污点，被禁止参加所有男性活动，死后也只能跟女性埋在一起有意思的是，男性虽然需要通过割礼来彰显自己的气概，但多瓦悠女性私底下是不能讨论这些东西的。

不过因为巴利在多瓦悠社会地位特殊，女人都把他当做无性别者，反而愿意把不能说的东西跟巴利倾诉事实证明，这些女人提供的资料非常有用多瓦悠人男人很是自命不凡，想从他们嘴里套点消息得连哄带骗才行女人却认为自己知道的消息没什么用，可以随意转述给别人听，也正是她们顺口提到的一些信仰和仪式，帮巴利开启了研究多瓦悠祭祀传统的大门。

基本上，多瓦悠社会男女分开，一个男人可能妻妾成群，却整天跟男人在一起，女人则跟其他妻妾、女性邻居过日子多瓦悠女人负责做饭，丈夫却不跟她坐一起，而是与年长的儿子一起吃男女各种各的，互不干预但如果我们凭借这些信息就觉得多瓦悠女人饱受丈夫斥骂，十分可怜，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们懂得捍卫自己，大不了,就回娘家的村子里去做丈夫的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聘金非常困难,会人财两失，所以通常也不会打骂妻子在多瓦悠，结婚很多时候是一个经济问题了解完多瓦悠人的两性婚姻关系，巴利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宗教祭祀传统上。

巴利很幸运，来多瓦悠没多久，就赶上了当地的小米丰收，村民决定趁此机会为祖先筹办隆重的祭奠：“头颅祭”多瓦悠人死后，尸体用尸布、牛皮包裹尸布是当地棉花织成的,牛皮则是死亡仪式特别宰杀的牛尸体以屈膝抱缩的坐姿下葬。

裹尸时特意露出脖子脆弱处，两周后，死者的头颅便从这里砍下祭祀在详细检查头颅有没有被施咒后，会把头颅放在树内的瓦罐里需要说明的是，男性头颅与女性（或未受割礼的男性）头颅的结局不太相同男性头颅放在茅屋后面的丛林里，那是多瓦悠人的安息地。

女性头颅则被送回她出生村落的一栋茅屋后面换句话说，女人结婚,由自己的村子搬到配偶的村子，死后则落叶归根几年后，亡灵可能会骚扰亲人，出现在他们的梦中，这是该准备头颅祭的征兆了但头颅祭并不是想办就能办的，它需要征得绝大多数村民的认可。

准备头颅祭前，多瓦悠人还得举办两次啤酒宴，因为多瓦悠人酒量极差，两次酒宴下来没人闹事，就证明大家都在克制，很在乎头颅祭，只有这样，头颅祭的时机才算成熟头颅祭那天，巴利像往常一样被村人的对话吵醒一想到今天是个大日子，巴利赶忙拿起摄像机和录音机，前往15里外的头颅祭现场。

但开始时，采访并不顺利巴利询问一些有关头颅祭的细节问题，多瓦悠人的回答却总在绕圈子，答非所问既然问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自己看了巴利索性找块石头坐下，拿起镜头拍下仪式画面头颅祭开始了，主持这场重大祭祀活动的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巫师，而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小丑，他们脸涂成半白、半黑，身穿破烂衣服，尖声呐喊，说着一些粗鲁低俗的话，引得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

如果地上不是摆放着死者的头颅，巴利还以为这是一场庆祝呢地上死者头颅整齐摆放在一起，男女各一堆人们宰了不少牛羊，把排泄物全洒在头颅上主办人砍下鸡头,把血喷向头颅小丑则开始争夺牲畜尸体，扭打成一团，奋力踏踩泥巴、血水与排泄物。

暑气逼人，人群拥挤这还没完，小丑还会弯下腰捞起地上的脏东西，喷洒到观众身上取乐，让现场更加臭气熏天巴利哪里见过这阵仗，赶快从人群里退出来，恰好一阵暴雨来袭，巴利就和一道来的朋友躲在树下瑟瑟发抖暴雨过后，头颅祭也进入到了尾声。

小丑们泼完最后一次秽物后，开始清洗头颅同时，本村出生的女人会在丈夫的陪同下返乡，装扮成战士，在山头跳舞，在笛声中挥舞长矛村子的另一头是头颅祭主角们的遗孀，他们穿着树叶长裙，头戴同一植物做成的圆锥形帽子，一字排开跳舞。

不远处，另一群人扛着一捆弓箭，挥舞着刀子巴利后来才知道，这是那些行过割礼的男人抬着头颅祭主角的弓之后，人们会重新用裹尸布把头颅包裹起来，放进原先的容器里最后，就是比较常规的唱歌跳舞喝酒，巴利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就早早打道回府了。

时光飞逝，在离开英国快一年后，巴利终于整理完笔记，完成了原本的研究计划最后在一次多瓦悠人祈求子嗣繁荣的仪式结束后，巴利也即将结束在非洲的行程，准备回国在多瓦悠的日子逐渐接近尾声，人们开始络绎不绝地拜访巴利，不过是想从巴利那捞点东西而已，有人对巴利说自己想要一条毯子，有人则夸巴利的炖锅多好，这些质朴的小心思让巴利又气又好笑。

在村里举办了一次离别派对后，巴利正式告别了多瓦悠他收拾好行李，搭上破旧的汽车，应对麻烦的官僚，费了不少波折，终于乘坐飞机返回欧洲回到现代社会后，巴利没有想象中狂喜，反而有一种跟周遭格格不入的寂寞感，那是非洲村落和欧洲城市的巨大时间落差导致的。

一般人很少注意，非洲村落与欧洲城市的最大差别其实是时间的流逝对习惯农居生活规律节奏、脑袋里只有季节而不知今夕何夕的人而言，都市人似乎以一种疯狂的忙碌呼啸而过漫步罗马街头，巴利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多瓦悠的巫师，冷眼旁观着世界的一切。

罗马街头餐馆的美食很多，但巴利却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多瓦悠生活的别无选择让巴利失去了决定能力在多瓦悠时，巴利成日幻想胡吃海喝，终于回到欧洲，他却只点了一份火腿三明治一种奇怪的疏离感抓住了巴利的心，不是周遭的事物变了，而是他眼中所见的一切不再是“正常、自然”。

当朋友跟巴利讨论一些所谓的“重要的事情”时，巴利发现自己居然怀抱着一种疏离的严肃态度，仿佛这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如果要说好处，那就是这次田野调查让巴利在阅读人类学文献时有了全然不同的眼光，能察觉哪些句子是刻意模糊的，哪些资料是不恰当的。

如果不是去了多瓦悠，巴利不可能有这种能力除此之外，多瓦悠人身上的矛盾特质也让巴利收获良多多瓦悠人生性疏懒，贪酒好色，生产低下，愚昧无知，并且做事极不靠谱，但他们自己却不乏尊严感和幸福感，活得简单，自得其乐。

这样朴素的生活态度深深打动了巴利六个月后，巴利决定重返多瓦悠，弥补他未曾亲眼目睹多瓦悠人割礼仪式的遗憾结语远离安逸的环境开展未知的田野调查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尤其是在非洲边远村落这样一个物质、精神都极度匮乏的地方。

在第一次调查结束后，巴利并没有接触到多瓦悠人文化的精髓——“割礼”仪式，而回到文明世界的他得知仪式即将开始后，毅然放弃身处的文明世界，回归原始部落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无法打败一颗探索未知领域的心，或许这就是人类学家的“天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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