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相告母亲4免费完整版中文版(妻子4免费完整版)
信息来源:互联网 发布时间:2024-04-12
第一章 弦辉 (1) 乐采颖走的那天,是公司安排她出差,章弦辉开车送她去机场。两人沉默了一路上,快到机场时,章弦辉忽然问,是和那个摄影师严聪一
第一章 弦辉 (1) 乐采颖走的那天,是公司安排她出差,章弦辉开车送她去机场两人沉默了一路上,快到机场时,章弦辉忽然问,是和那个摄影师严聪一起去吗?采颖头朝着窗,听他发问,也没有扭头看他,只说是章弦辉说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采颖说,等我出差回来,我会搬出去住 远远看到了航站楼,章弦辉又问,是搬去严聪那里吗?采颖嗯一声章弦辉说,知道了,我明白了两人沉默着到了机场,章弦辉没有下车,像以前那样替采颖从后备厢里取行李。
采颖自己取了登机箱,啪一下合上后备箱盖,上前两步,对坐在车里的章弦辉说,回来时你不用来接机,我自己打车章弦辉依然说知道了 送客区不能久留,章弦辉慢慢把车驶离,从后视镜里看着采颖进了航站楼他回到家里,看着这套住了五年的楼房,觉得有一股气在胸中郁结,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把采颖的东西打包 二楼卧室里她的衣服鞋子包包围巾、三楼书房里她的书籍画册黑胶碟唱片、一楼厨房的橱柜里她历年收藏的西瓷五年里,她一点一点往屋子里添东西,塞满每一个橱柜 章弦辉今天收一箱,明天收一箱,在采颖出差的三天时间里,章弦辉替她收拾得七七八八,一箱一箱堆在楼梯间,除了三楼少量的书,剩下还有采颖最喜欢的西瓷。
章弦辉今天收一箱,明天收一箱,在采颖出差的三天时间里,章弦辉替她收拾得七七八八,一箱一箱堆在楼梯间,除了三楼少量的书,剩下还有采颖最喜欢的西瓷 采颖说好要回来的那天,下着大雨章弦辉本来也没打算去机场接她。
下了一天的雨,新闻报道里说通往机场的路已经被积水淹没,章弦辉更是有了借口,在他们位于市郊的房子里整理采颖的个人物品 章弦辉为采颖打包行李,不过是趁着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平常的休息日,若是不下雨,章弦辉会在小阳台上整理植物。
松松土、换个盆、剪下枝、去掉一部分老死的根,再给花浇浇水,一下午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采颖多半在三楼露台上抽烟有时一阵风过,风里有她惯常抽的柔和七星烟的味道,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抬起头,向上喊一嗓子,说少抽点。
采颖听见了,应一声,掐灭烟,过一会,又点上一支 章弦辉让采颖少抽点,并不是要她戒烟,这只是他表示关心的一种方式他在地下室画图的时候,有时半天也听不到三楼上采颖的声音,这时闻到烟味,那让十分他安心房子里一片寂静,但时不时有一阵烟味飘下来,说明采颖在那里,没有离开。
有时下雨,地下室有点返潮,章弦辉打开抽湿机,声音呜呜咽咽的,听得他心烦,静不下心画图,会到一楼厨房煮一壶咖啡,借口送咖啡,上到三楼,推开采颖书房的门,放下咖啡杯,和她沉默地喝着,等她放下杯子,他收了两个咖啡杯下楼。
一个下午,两杯咖啡,就这样过去了 有时下雨,地下室有点返潮,章弦辉打开抽湿机,声音呜呜咽咽的,听得他心烦,静不下心画图,会到一楼厨房煮一壶咖啡,借口送咖啡,上到三楼,推开采颖书房的门,放下咖啡杯,和她沉默地喝着,等她放下杯子,他收了两个咖啡杯下楼。
一个下午,两杯咖啡,就这样过去了 就这样五年过去了 下午电视台体育频道放着球赛,中场休息,章弦辉拿了一叠旧报纸打包采颖的瓷器采颖没有告诉章弦辉她回来的航班,章弦辉想这么大雨,飞机可能会延误,今天未必能起飞。
他想给采颖打个电话,问一下她的行程,思考了半天,只是发了个短信,问行程是否有变稍后采颖回复,说可能要明天才能返回章弦辉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章弦辉打包完采颖的那些瓷器,为自己做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下雨天黑得早,咖啡喝完,天已经黑透,他坐在黑暗里,看完球赛,又看完天气预报。
大雨使得整个城市的交通都瘫痪了 章弦辉想,看来没去机场接采颖的决定是正确的 过了一天采颖也没有回来第三天章弦辉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边的人自称是温州市交警大队第三支队的警士长韩东海,问他是否是乐采颖的丈夫章弦辉。
章弦辉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答是 韩东海警士长说你的妻子乐采颖前天下午 4 点 40 分在本市 2 号海岸公路上出了车祸,现场有人报了警车上受伤人员送入市五医院,女性乘客乐采颖已经抢救回来,生命没有大碍,只是还没有苏醒。
请你尽快赶到温州交警大队第三支队,警方好交割有关事务 韩东海警士长说你的妻子乐采颖前天下午 4 点 40 分在本市 2 号海岸公路上出了车祸,现场有人报了警车上受伤人员送入市五医院,女性乘客乐采颖已经抢救回来,生命没有大碍,只是还没有苏醒。
请你尽快赶到温州交警大队第三支队,警方好交割有关事务 章弦辉愣了半天,说不出话下午 4 点半,正是他给采颖发消息的时间,那时是球赛中场休息,他不会记错原来当时她已经回国了,只是没有回家,也没有告诉他 电话那边的韩东海警士长连叫了几声章弦辉先生,章弦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问:“听你的意思,是车上还有别的乘客?”韩东海警士长答是。
章弦辉问是严聪先生吗?韩东海警士长回说是,又问你怎么知道?章弦辉答:“他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一起去日本出差既然在一辆车上,我想会不会是他” 韩东海警士长嗯一声章弦辉又问:“那严聪呢?还好吗?”韩东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我只负责通知你,你妻子的现状。
那就这样,你先去市五医院,完了就来分局 章弦辉等那边先收了线,才挂了电话呆了半天,自言自语说,大概是因为下雨,改飞温州了又说,幸好没去机场接她,不然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章弦辉看着窗外,九月,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凉爽了不少,暑气消退,有些秋天的感觉了。
章弦辉向公司告了假,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赶到温州市五医院,在护士台问清乐采颖患者的情况,一名护士查看电脑纪录,告诉他乐采颖患者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如果没问题,明天会转到普通病房,让他先去办入院手续,交费。
办完各种手续,章弦辉开车到第三交通支队,问哪一位是韩东海警士长,有人指给了他他走到一个剃着寸头的警察桌前,说是韩东海警士长吗?我是章弦辉,乐采颖的丈夫 韩东海警士长桌旁坐着一位女士,听见他的自我介绍,抬头看了他一眼。
章弦辉并未在意,接着问韩东海,具体情况是怎样? 韩东海请他坐下,简短地讲了下过程说乐采颖女士和严聪先生同乘一辆车,行驶在 2 号公路上时和一辆渣土车迎面相撞,严聪先生开的大众途观车为了让道,飞出了道路。
弹出的安全气囊救了乐采颖,但身体还是被车内碎片扎伤,胸腔也被安全气囊压迫,断了两根肋骨,幸好及时送去医院,生命没有大碍说完把桌上一只塑料篮筐推到他面前,说:“这里面是严聪先生和你妻子乐采颖的个人物品,这位是严聪先生的妻子,你们清点一下。
” 韩东海请他坐下,简短地讲了下过程说乐采颖女士和严聪先生同乘一辆车,行驶在 2 号公路上时和一辆渣土车迎面相撞,严聪先生开的大众途观车为了让道,飞出了道路弹出的安全气囊救了乐采颖,但身体还是被车内碎片扎伤,胸腔也被安全气囊压迫,断了两根肋骨,幸好及时送去医院,生命没有大碍。
说完把桌上一只塑料篮筐推到他面前,说:“这里面是严聪先生和你妻子乐采颖的个人物品,这位是严聪先生的妻子,你们清点一下” 章弦辉这才仔细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女士严聪的妻子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性,看上去像大学刚毕业,有着极其秀丽的面容。
他第一眼看只是觉得这位女士很年轻,再看是觉得她长得很美丽 严聪妻子本来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睛一件件捡拾篮筐里的东西,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抬头看了章弦辉一眼章弦辉猝不及防和那双眼睛对视,一下子闪了开去心想,原来严聪的妻子是这样一个女人。
章弦辉自问是个普通男人,妻子乐采颖在他眼里是个美丽的女人严聪他不认识,但看过他们出版社的年会合照,是个有文艺气质的男人,年龄比他和采颖要年长三四岁,照片里穿着年会晚装的正式黑西装,更显得成熟优雅,风度翩翩,他当时看了心里免不了有一些嫉妒。
但眼前这位年轻女士,神情虽然冷漠,眼神有些哀切,却真的美丽过人他没想到严聪的妻子是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为采颖感到悲哀 他朝严聪妻子微微弯了下腰,算是打招呼严聪妻子用手挡在胸口,也倾了倾身,开口道:“我是严聪的妻子苏明明,听说是我丈夫开的车。
非常抱歉给你和你妻子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是我丈夫的过错,实在对不起” 苏明明的声线压得很低,章弦辉要弯腰侧耳才能听清她的话他虽然对严聪十分恼恨,但他妻子跟他一样,也是受害者,他不忍朝这样一位女性发火出于礼貌,他弯了弯腰,算是回礼。
转头问韩东海:“严聪先生呢?也在市立医院?伤势如何?” 苏明明的声线压得很低,章弦辉要弯腰侧耳才能听清她的话他虽然对严聪十分恼恨,但他妻子跟他一样,也是受害者,他不忍朝这样一位女性发火出于礼貌,他弯了弯腰,算是回礼。
转头问韩东海:“严聪先生呢?也在市立医院?伤势如何?” 韩东海看了一眼苏明明,没有回答苏明明低下头,张了张嘴,深吸了口气,才低声道:“他死了他被抛出车外,头落在路肩上,当场死亡”第一章 弦辉(2) 章弦辉愣了一下,看向韩东海。
韩东海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面露不忍之色章弦辉想难怪韩东海警士长在电话里不肯讲,原来是这样 章弦辉再次向苏明明说:“我很抱歉”苏明明别转头说:“和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说对不起?”章弦辉无言以对 韩东海咳嗽一声,招呼章弦辉坐下,打开记事簿,按流程询问问题。
苏明明继续捡拾篮筐里严聪的东西男装手表、男款婚戒、男式钱包、钱包里几张银行卡、护照、身份证、夹着印有严聪名字的名片夹、单位门禁卡、驾驶证……一个 dupont 的打火机,她看了一眼留下了,说我丈夫不抽烟。
篮筐里还有一个包装完好的安全套,她面无表情地拾起来,随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两个玻璃面子碎裂的手机,看外观,都是苹果其中一个手机边框有印花的手机壳,她拿起另一个,按下开机键,不出意外已经坏了一个连着 IS 小白的数码相机,苏明明拿起来看了看,说镜头摔坏了。
再打开机身的开关,看里面的照片 章弦辉忍不住问,是私人的还是公司的?苏明明看了几张,说都有又说,相机是我丈夫的,里面的照片有会展现场,有个人照片她把相机取镜框朝向章弦辉,问:“这是你妻子?”章弦辉偏过头看一眼,嗯了一声。
苏明明说:“气质很好”章弦辉看她一眼,他那个位置,只能看见苏明明的耳后 章弦辉忍不住问,是私人的还是公司的?苏明明看了几张,说都有又说,相机是我丈夫的,里面的照片有会展现场,有个人照片她把相机取镜框朝向章弦辉,问:“这是你妻子?”章弦辉偏过头看一眼,嗯了一声。
苏明明说:“气质很好”章弦辉看她一眼,他那个位置,只能看见苏明明的耳后 苏明明又看了几张,关掉相机,说:“虽然有你妻子的相片,但相机是我丈夫的,我要带回去”章弦辉问那我妻子的相片呢?苏明明想了想,说:“你给我留个邮箱地址,我把你妻子的照片传邮箱里。
这样可以了吗?” 章弦辉点点头,韩东海递给他一本即时贴,章弦辉写下邮箱地址,撕下纸,推过去苏明明把相机和即时贴都收进她的包里,站起来对韩东海说:“我的事情办完了,有什么需要,你打我电话” 韩东海问苏明明,你丈夫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处置?苏明明沉默了一会,说:“在这里火化了吧,骨灰带回去再办仪式,我总不能带一具尸体回去。
”说到这里,有两滴眼泪掉在桌子的玻璃面板上,砸得粉碎 整个交割过程,苏明明没有流泪韩东海看着这终于掉下来眼泪,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说我派个警员去帮你办事苏明明也不推辞,拉开椅子准备走 章弦辉站起身相送,再一次说,我很抱歉。
苏明明抬头问:“和你有什么关系?”章弦辉只说:“对不起”苏明明温和地说:“和你没关系” 章弦辉再三说对不起,是相机里采颖的照片不是她一个人的单人照,旁边还有严聪,两个人冲着镜头在笑,背景是海边严聪一手搂着采颖,一手捏着遥控快门延长线。
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他们不熟悉的欢娱 苏明明的女式拎包里放了严聪的相机镜头手机钱包等东西,鼓得没了形状,拉链拉不上,显然分量不轻她换个姿势把包抱在胸前,章弦辉看她行动不便,特地替她拉开挡路的椅子她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韩东海看她走出两步才想起一件事,忙说苏女士请留步苏明明回头看向她,韩东海被她容光所逼,眨了下眼睛,才说:“严聪先生开的车是租车行的,车子损毁严重,车行和保险公司那边针对赔付项目有些细节需要协调和处理。
另外车里还有两名乘客的行李箱”他转向章弦辉说:“乐采颖女士的行李箱也在车上,章弦辉先生请一同前去认领” 章弦辉嗯一声,跟在韩东海和苏明明身后,到了警察局的停车场,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辆撞得面目全非的车。
苏明明看着这辆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章弦辉想当时采颖挤在里面,肋骨断了,身上全是玻璃渣,一定很痛两人都看着车不出声,过了好一阵儿,苏明明才低声侧身朝章弦辉说了句对不起章弦辉冷冰冰地说,和你没关系苏明明抬起泪眼看着他,欲语还休。
苏明明看着这辆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章弦辉想当时采颖挤在里面,肋骨断了,身上全是玻璃渣,一定很痛两人都看着车不出声,过了好一阵儿,苏明明才低声侧身朝章弦辉说了句对不起章弦辉冷冰冰地说,和你没关系苏明明抬起泪眼看着他,欲语还休。
章弦辉看见那双眼睛噙满了泪水,心下不忍,又重复了一遍,和你没关系这次语气柔和了许多苏明明闭了下眼,两行清泪流下来,她用手抹去,说:“乐采颖小姐当时肯定很痛苦,我很难过”章弦辉说:“不是你的错” 车子变形严重,韩东海用了点力才打开后备厢,里面两个行李箱倒完好无损。
章弦辉把两个行李箱都取出来,放在地上采颖的行李箱是他们蜜月旅行时用的那套里最小的,一个 18 吋的登机箱,四天前采颖走时是他亲手放进车里的,又看着她推着进了航站楼 韩东海把另一个黑色行李箱放到苏明明身边,低声问了句可以吗?苏明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韩东海躬着身托起她抱着的包,小心取下来,放在行李箱上,拎带挂在推杆上,说:“太重了吧?这样轻点。
” 苏明明轻轻说了声谢谢,韩东海讪讪地说不谢章弦辉看着这一幕,心里模糊地飘过一句话:太殷勤了韩东海像是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超过了分寸,退后一步,说:“车厢里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遗留的个人物品,两位要不要确认一下?”章弦辉摇摇头,说不用了,你们确认了就行。
苏明明上前一步,韩东海忙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个手势,请她检查苏明明弯腰探进车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拉了一下安全带,喃喃地道:“为什么会飞出去呢?难道是没有系安全带?应该不会呀难道是安全带扣没插好?”她退出来,抬头问韩东海:“是没有系安全带吗?”。
苏明明上前一步,韩东海忙替她拉开车门,做了个手势,请她检查苏明明弯腰探进车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拉了一下安全带,喃喃地道:“为什么会飞出去呢?难道是没有系安全带?应该不会呀难道是安全带扣没插好?”她退出来,抬头问韩东海:“是没有系安全带吗?”。
韩东海抹了下汗,回答说系了的,在重力作用下撞开了语气十分温柔苏明明唉一声,说:“那就好我想他不是会忘记系安全带的人” 苏明明说:“我看好了,就这样吧是现在就去租车行吗?”韩东海看着她说:“你好像累了,明天再去吧。
我开车送你回去你住哪里?”苏明明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韩东海马上说从中午起就在开车?那太累了我让人开车送你,我再去医院和太平间的人沟通一下叫了一名警员过来,吩咐他把严聪的行李箱和苏明明的包都放进苏明明的车里,自己开了一辆警车跟在后面。
章弦辉看着两名警察护送苏明明离开,心里说太殷勤了,一边把采颖的行李箱放进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到了医院附近的酒店停车场,就见韩东海和那名警察从酒店旁门出来,看来苏明明也住在这间酒店里韩东海和那个低级警员说着话,那个低级警员朝韩东海撞了一下肘,两人的神情像是在开玩笑。
章弦辉看着他们上了警车离开,心里说,太殷勤了往好里说,苏明明太美丽太可怜处境太悲惨,韩东海动了恻隐之心起了保护之意有了行动之实往阴暗里说,韩东海对苏明明产生了绮念他表现得那么明显,连手下都看出来了,这才在上司面前开上司的玩笑。
次日护士把采颖从加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安排在一个四人间里医生说乐采颖患者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只等她恢复意识,这个过程有的人快有的人慢,有的人只需要两三天,有人则要几个星期,就看患者自身的生存意志。
章弦辉问能不能转移到杭州的医院去,他不方便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医生说再观察几天,等身体各项指标稳定了,就可以转院 章弦辉坐在采颖的病床前,看着她的脸出神他想采颖太可怜了,出事前正和喜欢的人开开心心游玩,特地租了车,沿着海边公路行驶,计划着和他一起生活。
没想到灾难迎面撞来,她的世界就此分崩离析,等她醒过来,她该怎么接受这一切?她知道严聪有妻子吗?知道严聪的妻子是这样一个温柔善良克制的人吗?知道的话怎么做得出伤害别人的事情? 章弦辉脑子里闪过苏明明的身影。
章弦辉不太明白严聪的想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的妻子生出了厌烦,但他能理解严聪会喜欢采颖采颖是个活泼的人,很少有人不被她的热情带动,当初他就是被外向开朗的采颖迷住,爱上她,和她结了婚 章弦辉不太明白严聪的想法,是什么原因让他对自己的妻子生出了厌烦,但他能理解严聪会喜欢采颖。
采颖是个活泼的人,很少有人不被她的热情带动,当初他就是被外向开朗的采颖迷住,爱上她,和她结了婚 他也明白采颖为什么对他生了倦意他性子沉闷,话少,不幽默不浪漫,如果一群人在一起唱歌,他是负责倒酒的那一个;如果是郊游远足,他是背包的那一个;一起做项目,他是加班最多的那一个;一起吃饭,他是点菜的那一个;一起踢球,他是准备矿泉水冷饮看守衣服的那一个。
他嫉妒严聪,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神采飞扬和自信,那是他不曾有过的 但采颖不一样,采颖是很有些小布尔乔亚风的,大学时就敢一个人去南印度、去北欧、去南美玩,骑骆驼骑马骑羊驼,喜欢文艺精致冒险和新奇采颖带给他的感觉太刺激,他为采颖的世界着迷,很自然爱上她,包容她忍耐她,明知道她的生活里出现了和她像双生子一样的严聪,也从没想过要背弃采颖。
那天送她去机场,他执著地说出严聪这个名字,心里其实是希望采颖能斩断和严聪的关系只是没想到采颖那么决断,当他想进一步时,她选择了离开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采颖第一章 弦辉(3) 下午章弦辉再一次接到韩东海打来的电话,说租车行提供的租车合同上签字的人是乐采颖,保险公司需要乐采颖监护人的签字才能和车行结算,让他马上到租车公司去一趟。
章弦辉跟巡房的护士交待了几句,开车到了韩东海说的租车公司,看到苏明明和韩东海还有那名警员在一起,旁边想必是车行和保险公司的人章弦辉上前去和那两人作了自我介绍,韩东海讲了必要的程序,章弦辉一边听一边点头附和。
听他们解释完毕,章弦辉对苏明明说对不起,苏明明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是乐采颖租的车,由章弦辉来赔付;是严聪开的车,由苏明明来道歉任性的人有福,因为有身边的人在兜底,而这两个任性的人,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知,都说不上有福,但他们造成的结果,还是要身边的人去承受。
有警察在场,事情处理得很顺利,车行和保险公司商讨出一个结果,小警员忙前忙后联络传达,章弦辉只管签字刷卡苏明明沉默不语,在需要她签字的时候签字,需要她表态的时候点头她耳边有一枚用白色丝带绾成的小花发夹,代表她死者家属的身份。
事情办完,保险公司的职员对章弦辉说,车辆检查和轮胎轨迹演示,以及对死者尸体解剖的结果证实,严聪为了让副驾驶座上的乘客避开危险,自己承受了较猛的离心力章弦辉说我明白的 事情办完,保险公司的职员对章弦辉说,车辆检查和轮胎轨迹演示,以及对死者尸体解剖的结果证实,严聪为了让副驾驶座上的乘客避开危险,自己承受了较猛的离心力。
章弦辉说我明白的 章弦辉当然明白保险公司的职员之所以特地加这么一句,是为免章弦辉心里不舒服,毕竟是他付出了一大笔赔款,而开车人并不是他的妻子章弦辉也能想到,也许是采颖主张在温州留一天,杭州突降大雨回不去,何不在温州乘兴一游,这正是采颖的性格,所以是她在租车合同上签的字。
韩东海照顾着苏明明起身,和车行、保险公司的人员别过,在停车场对章弦辉说,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你妻子的情况怎样?章弦辉说已经转到普通病房,等醒过来就可以转去杭州的医院 苏明明朝章弦辉低头道谢“这两天你辛苦了,给你带来的痛苦,我深表歉意。
严聪的遗体,今天上午已经火化,明天我带回杭州令夫人的照片,我还没来得及传”章弦辉忙说不急的苏明明只管往下讲:“我很难过,但我希望你能过好我的苦难结束了,你的才刚开始那么,告辞了,你保重” 章弦辉说,你也一样。
又说,严聪先生的告别仪式定在哪一天,我会去的苏明明说不用章弦辉说一起出差的同事离世,我谨代表我妻子去致意苏明明想了想,说,我会通知出版社章弦辉说我知道了 严聪作为出版社职员在出差返程途中离世,出版社当然会派人去灵堂吊唁问候,与严聪同行的采颖受伤入院,她的家属前去致意,更在是情理之中。
出版社发一封通告在公司工作邮箱里,所有的职员都能收到,苏明明不必单独通知章弦辉,章弦辉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严聪的灵堂设在哪里 章弦辉回到医院,守在采颖床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去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拉上床边围帘,为她擦身。
采颖身上有瘀青,有划痕,有纱布贴着的伤口平时的采颖多爱美啊,夏天在海边穿比基尼泳衣,手脚纤长,腰腹平坦,没有一丝赘肉,胸小小的,宛如男孩一般,夏天穿连衣裙,可以不穿胸衣,春末穿薄衬衫的季节,她在里面穿一件打底的背心就行。
采颖身上有一种文艺气质,和她的职业十分相配,平时是宽松衣衫配薄双面纱围巾,打褶长裙配平底鞋,穿衣风格十分中性,显得潇洒恣意采颖有一张菱角一样的嘴,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也在笑,看上去甜美可亲爱上采颖不需要理由,她肯来亲近他,章弦辉受宠若惊。
他这时候忽然不明白,当年采颖是看上了他哪一点?大概也是一种错觉,一种误判吧 当初两人恋爱,乐家并不同意采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采颖爸在区招商局,采颖妈在人事局采颖从小就长得漂亮,学习好,进的大学也好,毕业后找的工作更好。
采颖是所有父母都会为之骄傲的那种女儿,是“别人家的孩子”章弦辉非土著,只是在杭州工作,父母都是工人,退休后仍在帮衬大儿子的生意,是浙江三四线城市常见的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企业,家族成员的特点是务实、勤劳、吃苦、肯干,当然也就没多少文化修养和艺术氛围。
当初两人恋爱,乐家并不同意采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采颖爸在区招商局,采颖妈在人事局采颖从小就长得漂亮,学习好,进的大学也好,毕业后找的工作更好采颖是所有父母都会为之骄傲的那种女儿,是“别人家的孩子”章弦辉非土著,只是在杭州工作,父母都是工人,退休后仍在帮衬大儿子的生意,是浙江三四线城市常见的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企业,家族成员的特点是务实、勤劳、吃苦、肯干,当然也就没多少文化修养和艺术氛围。
乐家父母嘴上不说,心里是有些赚章家门第低的,挑了很多章弦辉的缺点,不肯爽快答应这下子激起了采颖的傲气,说这门婚她还非结不可了,和家里冷战了几回,最后说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国外读书采颖父母半辈子只有这一个女儿,这女儿要是真的狠心离开,到了国外,万一和中国人以外的什么人结婚,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情况只有比目前更糟,老两口一生心血都白费。
从来父母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 结婚那天,章弦辉的父母按照他们本地的习俗,砍了两根巨长的毛竹放在一辆长安星卡上,开到了乐家楼下,放了两挂一千响的鞭炮,引得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来看大家都被那两根毛竹惊呆了,议论纷纷,说这么长的毛竹是怎么运进城的?毛竹上挂了许多小灯笼,那是章弦辉的妈妈和大嫂亲手一个一个结上去的,红的绿的,又土又俗。
车上还有许多土产,“蒋腿”、腌青鱼、咸鹅、风公鸡、腊猪蹄、酱板鸭、几大篮子竹笋、两篮点了红梅图案的年糕 采颖爸看着那一对长毛竹,问是什么意思,章弦辉父亲说,这叫“长长久久”这两根毛竹是他亲手去他包的竹山上砍的,精挑细选,是整座山上最长最青的两根。
运毛竹的车是长安车,取长久平安之意采颖妈虽然嫌亲家的礼物土气,但也被他们的诚意打动婚后对章弦辉的表现更是满意,称呼也从小章变成了小辉 采颖爸看着那一对长毛竹,问是什么意思,章弦辉父亲说,这叫“长长久久”。
这两根毛竹是他亲手去他包的竹山上砍的,精挑细选,是整座山上最长最青的两根运毛竹的车是长安车,取长久平安之意采颖妈虽然嫌亲家的礼物土气,但也被他们的诚意打动婚后对章弦辉的表现更是满意,称呼也从小章变成了小辉。
章弦辉这时想起采颖爸妈,都不知怎么通知他们他为采颖擦好身,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窗外天又黑了,采颖没有醒来的打算也许沉睡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医疗方式,在梦中,她还在和严聪计划将来,欢笑嬉戏章弦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严聪是不是也向苏明明提出过分手的提议,所以苏明明才接受得这么平静?。
章弦辉想起下午在车行门口苏明明对他说的话,她说我的苦难结束了,你的才刚开始她是知道的吧? 采颖一时没有醒来的样子,章弦辉回酒店洗了澡,才想起这一天都没有吃饭酒店对面有个海鲜餐厅,初秋的晚上,去喝两杯啤酒酒应该不错。
他走上餐厅二楼,意外地看到窗边坐着苏明明她桌上摆了两个菜,一瓶啤酒,看来已经喝过了他想苏明明既然在这里,自己要不要换家店两个这样身份的人在一间逼窄的小酒馆里吃饭,难说没有一丝尴尬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苏明明抬头看见了他,欠一欠身,算是打招呼。
他也只好回礼 他走上餐厅二楼,意外地看到窗边坐着苏明明她桌上摆了两个菜,一瓶啤酒,看来已经喝过了他想苏明明既然在这里,自己要不要换家店两个这样身份的人在一间逼窄的小酒馆里吃饭,难说没有一丝尴尬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苏明明抬头看见了他,欠一欠身,算是打招呼。
他也只好回礼 苏明明指一下对面的位子,说:“一起吧”既然她不介意,章弦辉再佯装矜持,也就没必要了他说声谢谢,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苏明明朝酒保扬了下手,说这里加一幅碗筷,酒保应声而来,放上酒杯碗盏筷子匙羹和擦手的热毛巾,还有一本菜谱。
章弦辉看看桌上的菜,一盘盐焗花螺,一盘江蟹生,都只动了一两筷子他翻着菜谱,问苏明明,你能吃辣吗?苏明明点了下头章弦辉便说再来一个酱油水蛏子,一个剁椒豆腐鱼,一碟花生毛豆拼盘,再来一瓶啤酒酒保说请稍等,马上就好。
章弦辉用毛巾擦了手,拿起桌上的酒瓶,先给苏明明斟满酒,再倒满自己的酒杯,拿起酒杯说:“就不说敬酒词了吧我先干,你随意”一口饮下 苏明明拿起酒瓶再给他斟满,忽然问:“他们是怎么开始的?”章弦辉一愣,说:“我不知道。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苏明明喝一口酒,眼神有些散乱,用手撑着头,说:“昨天,看相机的时候” 章弦辉呆了呆他没想到那一瞬间是苏明明第一次知道丈夫有外遇,她的镇定和淡然,让他印象深刻她当时只是按着回放键,一张一张看,眼皮都没跳一下。
看着照片里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亲密合照,还对章弦辉说你妻子气质很好她平静地接受丈夫和情人出游的事实,维持着最好的礼仪 章弦辉呆了呆他没想到那一瞬间是苏明明第一次知道丈夫有外遇,她的镇定和淡然,让他印象深刻。
她当时只是按着回放键,一张一张看,眼皮都没跳一下看着照片里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的亲密合照,还对章弦辉说你妻子气质很好她平静地接受丈夫和情人出游的事实,维持着最好的礼仪 苏明明喝完杯里的酒,把玩着酒杯,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一章 弦辉(4) 章弦辉注意到她转动酒杯的手指甲上有银色的碎屑,以为是沾了一片鱼鳞,随即领悟到是做了美甲出事前她也许在购物,也许在逛街,也许和朋友一起聊天消遣,做做指甲美美容,没想到转眼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她也许就此要告别过去的悠闲状态,他不知道严聪家里是怎样的家庭氛围,会怎样对待这个儿媳 他的沉默,让苏明明误以为冒犯了他,便说对不起,我冒昧了章弦辉张了张嘴,正想说话,这时酒保送上酒和菜,说请慢用章弦辉拿起酒瓶替苏明明加满,说:“我知道有一阵儿了。
” 苏明明的眼睛聚了下焦,看着他,问:“那你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 章弦辉剥了一粒毛豆放进嘴里“知道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当我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决定离开我了”他带着一种搞破坏的小小恶意说:“你知道他们打算同居吗?”。
苏明明笑了她直了直腰,出了一口长气:“我等他做这个决定,有……有一两年了吧”她收起笑容,拿起筷子吃豆腐鱼鱼身上沾了剁椒粒,她一口咬下,顿时辣出了眼泪她闭上眼睛,五官挤在一起,眼缝里迸出了眼泪 苏明明笑了。
她直了直腰,出了一口长气:“我等他做这个决定,有……有一两年了吧”她收起笑容,拿起筷子吃豆腐鱼鱼身上沾了剁椒粒,她一口咬下,顿时辣出了眼泪她闭上眼睛,五官挤在一起,眼缝里迸出了眼泪 章弦辉微微有些吃惊,张了张嘴,又识相地闭上了。
抽了一张面纸,塞在她手里,说:“不能吃辣就说不吃,何必逞强”苏明明用面纸捂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开,说:“对不起,太丢脸了让你笑话了”章弦辉说:“我们两个谁能笑话谁呀”把啤酒杯递过去,“喝口酒压一压你早说不能吃辣,我就换一个菜,我也不是非要吃这个。
”把那盘剁椒豆腐鱼挪开,“要不要我另外点个什么菜?” 苏明明用面纸拭去眼角的泪,说不用了,我吃蛏子就行喝了半杯酒,挑了一个蛏子肉吃了,倾身朝前,用很低的声音说:“你知道我看了你太太和严聪在一起的照片,让我想起什么吗?”章弦辉摇摇头,问像什么,苏明明说:“像两个不用吃饭的人。
” 章弦辉想一想,不知怎么就笑了在那两个出轨的人一死一昏迷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坐在一起讲他们的闲话,还一起笑话他们,这让他们之间有了一种奇怪的私秘的报复性的快感 苏明明带了一点孩童似的恶作剧兴味说:“你太太吧,瘦得仙风道骨,感觉是餐烟饮露那一派的,平时就靠抽烟活着。
严聪呢,苦行僧他吃素,吃黑面包,喝黑咖啡,泡苦瓜茶,怎么辛苦怎么来就一僧一道的感觉”说着就发起愣来,眼睛一眨一眨的,抬起头,把眼里的眼泪眨回去,偏偏眼泪越眨越多章弦辉不方便说什么,再抽一张面巾纸放她手上,苏明明拿面巾纸捂着脸说:“这下他是真的得道成仙去了。
” 苏明明带了一点孩童似的恶作剧兴味说:“你太太吧,瘦得仙风道骨,感觉是餐烟饮露那一派的,平时就靠抽烟活着严聪呢,苦行僧他吃素,吃黑面包,喝黑咖啡,泡苦瓜茶,怎么辛苦怎么来就一僧一道的感觉”说着就发起愣来,眼睛一眨一眨的,抬起头,把眼里的眼泪眨回去,偏偏眼泪越眨越多。
章弦辉不方便说什么,再抽一张面巾纸放她手上,苏明明拿面巾纸捂着脸说:“这下他是真的得道成仙去了” 苏明明流了一会儿泪,等那股情绪过去,苦涩地笑了一下,喝一大口酒说:“我们两人吃饭都吃不到一起,我喜欢明前的龙井、新出的笋、刚摘的樱桃、新打的鱼,梨花酿的酒,黄酒焖的五花肉。
剁椒豆腐鱼我没吃过,试一下何妨?你不用在意” 章弦辉听到她说严聪吃素,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一时没捕捉住,又飞走了,顺着苏明明的话头,说:“那你吃没粘上剁椒的”用支干净勺子把豆腐鱼上的剁椒扒开,舀了汤汁浇上去,再把鱼放在她碗里。
苏明明吃一块,说好吃,真的像豆腐一样嫩章弦辉得她赞声好,满意了,自己也舀了一条鱼吃 因一口辣椒,两人间尴尬的气氛变得闲适,苏明明随后带了点好奇问:“当时你做了什么,让你妻子受不了,打算要离开你?”她的话里好像有责备的意思,章弦辉思考了一下,说:“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行为,促使我的妻子做了决定,因而导致了这场事故?”
苏明明看了他三秒,得出了结论“我刚才没有这个意思,我就随口那么一问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有这个可能”她向前倾了倾身,“你做什么了?” 苏明明看了他三秒,得出了结论“我刚才没有这个意思,我就随口那么一问。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还真有这个可能”她向前倾了倾身,“你做什么了?” 章弦辉看她一眼,身子后靠,离开她逼问的姿势,“我就问她是不是和那个叫严聪的摄影师一起去出差她说是她说等出差回来她要搬出去住我问是搬去严聪那里吗?她说是。
”他直视着苏明明的眼睛,问:“你满意了吗?这下你知道他们打算同居了?” 苏明明恼恨地看他一眼,“我满意什么?我有什么好满意的?”她的口气有点虚张声势,她也发现了,低下头拨弄着筷子,说:“对不起” 章弦辉被她拨弄筷子的声音扰得心烦,皱眉说:“筷子是吃饭的,不是拿来玩的。
”他想苏明明这个女人怎么像个小孩子,忽哭忽笑,坐着动个不停,一会儿玩酒杯,一会儿玩筷子,指甲涂粉色,还有银碎屑想起她开的车,以及眼前她手腕上的表,章弦辉觉得严聪也许是出于赔偿心理,对他的妻子不算小气 苏明明收回手,拿起酒杯一口喝光,再倒满,看着他说:“你要是不说破,你妻子就不会做这个打算。
”明里是在责怪,却是说的事实 章弦辉也听懂了,叹口气,“是,你说得都对是我蠢,办坏了事”他剥了两粒花生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算赔罪“你说昨天才知道你丈夫有外遇,又说等他做决定有一两年了,你的前一句是假话,后一句才是真话吧?”。
章弦辉也听懂了,叹口气,“是,你说得都对是我蠢,办坏了事”他剥了两粒花生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算赔罪“你说昨天才知道你丈夫有外遇,又说等他做决定有一两年了,你的前一句是假话,后一句才是真话吧?” “我没那么迟钝,”她承认,“我只是没有证据。
”她挑起一边眉,问:“你呢?你有什么证据,她那么爽快就承认了?”章弦辉一呆,“没有,我没有任何证据,我就是那么一问,她就承认了” “她不想和你过了”苏明明飞快地说“她厌倦了”章弦辉承认她说得对,“是,她厌倦我很久了。
”有那么多次,采颖在楼上露台抽烟,都是想开口挑破吧?但章弦辉没有任何过错,采颖也不忍心伤害他,她把一点心事放在心里来回磨,愁肠百转,思前想后,还是下不了决心是章弦辉主动挑破,采颖当时是松了一口气的 苏明明怜悯地看着他,“你这个莽撞的人啊。
”她忽然来这么一句,章弦辉有些不悦,问道:“你修养好,你忍了多久?为什么我要忍受你们联手侮辱我?在背后笑话我?” “我吗?”苏明明有些委屈“我做了什么?我在昨天之前都不认识你,你怎么能说我侮辱了你?明明是你的妻子羞侮了我。
” 章弦辉有点气她的懦弱“羞辱你的是你的丈夫,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如果尊重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苏明明的眼睛里噙了一包眼泪,欲哭不哭地看着他,说:“你不也一样?说我干嘛?” 章弦辉有点气她的懦弱“羞辱你的是你的丈夫,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如果尊重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苏明明的眼睛里噙了一包眼泪,欲哭不哭地看着他,说:“你不也一样?说我干嘛?” “你不是那么敏感吗?你不是那么快就发现是我促使我妻子做的决定吗?你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严聪有了外遇?你不该和他摊牌、对质、哭闹吗?你不是女人吗?”章弦辉问,“你为什么要忍受这些呢?”
苏明明恼道:“你冲我有什么用?你是不会哭吗?男人就不能哭了吗?你为什么不和她对质?”章弦辉皱眉说:“我是男人,我不能做这些”苏明明问为什么,章弦辉说:“你都不会做的事,我怎么可能去做?”苏明明嘟囔说:“人和人不一样嘛。
我不做不等于你不能做再说我不是不知道吗?你不是知道吗?你知道你怎么不做?” 章弦辉气极“我做了呀,我不是挑破了吗?你才是什么都没做的那一个丈夫有外遇,你做妻子的真的是最后一个发现吗?你不是说你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证据吗?你不会查他的手机跟踪他的行动吗?你为什么不主张你的正当权利?如果你一开始就阻止了你丈夫的行为,采颖也会收起她的情感吧?”。
苏明明被他这一长串话吓得睁大了眼睛,章弦辉看到她受伤的模样,才发现是自己过激了,忙正襟危坐,弯弯腰说:“对不起,是我激动了你不必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见他道歉,苏明明也收起了敌意“采颖?”她岔开话头,“是叫采颖吗?是‘思乐云霭,言采其颖’的采颖吗?乐采颖,采颖。
名字真好听从面容和气质上看,确实让人心生亲近” 章弦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是真敏感还是真迟钝?”苏明明不答,只管自己发怔,过了一会儿,抬头说:“你很爱她呀”章弦辉一口气泄了,“有什么用”举起筷子挟了一大块鱼,裹了许多剁椒,送进嘴里,闭上眼睛,把辣出的眼泪都憋回眼眶里。
一时两人都沉默不语第一章 弦辉(5) 苏明明问:“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她一开始就问过这个问题,那时是带着疑惑的姿态,这时候再问,是带着认命的口气“他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呀两个人都那么文艺,又天真又任性。
”章弦辉想天真任性这四个字,还真是采颖的模样 “我丈夫人不坏,就是有点……怀才不遇”苏明明带着一股透露秘密的神情小声说:“他原本是想当作家的,大学时就出版了一本小说,毕业后进了报社,跑了一阵社会新闻,遇上整个纸媒行业衰落,报社变更为传媒集团,采编新闻只需要坐在办公室用搜索引擎搜集花边小道,他不喜欢,辞了职,想重新开始创作。
只是年轻时的灵气和锋头都消失了,就改行干了摄影,进了现在这家出版社他大学学的是文艺批评,摄影只是爱好,但有心栽花,无心插柳,没想到是摄影集先出版了两本,小说写了一堆开头,都没有下文” 章弦辉听到这里,问:“严聪是哪个大学的?”
“浙江大学”苏明明答,“怎么?”她看着章弦辉的脸,忽然明白了,“你太太乐采颖,也是浙江大学的”章弦辉点点头,“她也是摄影社团的” 苏明明笑了,“两个可怜的人啊”笑着笑着眼睛里有了泪,“原来我们两个才是他们的插曲。
” 两人又都不再说话,两瓶啤酒见了底,章弦辉又要了一瓶,给两人斟满苏明明有了点醉意,拈起一粒花生米吃,问:“你是做什么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章弦辉继续给她剥花生剥毛豆,“我是建筑师,几年前我们事务所有个项目被评选为当年的省十大建筑之一,采颖代表出版社来采访,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 “你请她喝咖啡?”苏明明摇摇头,说不吃了,又朝酒保招手,“这里,要一份青菜海鲜粥你要吗?”章弦辉虽然有八分饱了,但觉得这时候来一点菜粥胃里会很舒服,就点了点头苏明明说:“就一碗吧,我们两个分分差不多。
” “不是,是采颖打电话给我,让我提供建筑物的线稿图”章弦辉用毛巾擦干净手,“后来又说要去拍实景图你不知道,那个项目是古村落改造,但采颖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苏明明这时有点酒气上头,带着笑问:“是她先追的你。
你受宠若惊” “我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得不说,那是极高的赞美”章弦辉点点头,“古村在泰安镇,开车过去要四五小时我们乘了火车又换面包车,去那里的火车还只有绿皮慢车,慢悠悠的,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旧时光当时是夏天,遇上连天下雨,山洪爆发,我们不得不在村里多留了两天。
我以为采颖会嫌弃村里条件差,但采颖很开心,拍了很多照片,采访了很多村民,听我讲画梁和斗拱,中唐和甓壁” “中唐和甓壁,那是什么?”苏明明也好奇,问:“画梁和斗拱我知道”章弦辉说:“中唐有甓,邛有旨鹝……”苏明明说我懂了,“防有鹊巢,邛有旨苕。
谁侜予美?心焉忉忉”她忽然以手捂嘴,笑了一下,说:“你有没有觉得这首诗是你的神谕?”章弦辉看着她,苏明明说:“翻译过来就是谁在觊觎我心头之好?我日夜担忧心乱如捣” 章弦辉看她一眼,苏明明敛起笑容,问:“你们结婚几年了?”章弦辉也有点大舌头了。
“五年认识快六年了” “他们这时候断了联系严聪工作、辞职,又玩摄影,到处跑你太太毕了业,进了出版社,后来认识了你”苏明明分析着严聪和乐采颖的情况“我们结婚也五年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她补充道:“我父亲当时病重,希望我早点结婚,他好安心离开。
” 章弦辉心生同情,“我很抱歉”苏明明摇头,“在当时是必须那么做,严聪他……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只是可惜,我没能成为他的幸福”章弦辉冷笑一声,“你也别把自己看得那么轻贱,他要是不喜欢,不结婚就是了,又没人逼着他结婚。
” 苏明明不明白他的恼怒从何而来“当时的情况是,他要是说不,道义上好像说不过去,”她解释道:“他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我父亲等于是托孤,让一个他信任的晚辈照顾他的独生女儿我母亲早几年也走了,他再一走,我就是孤家寡人了,他放心不下。
”停了一下,低声说:“三年前严聪的父亲也走了,只留下我婆婆严家现在是三代寡妇” “他倒成了一个道德完人了?他插足别人的婚姻”章弦辉生出几分怒意,“我不会这么做,你会这么做吗?”苏明明表示理解“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章弦辉不服气,说你不也一样苏明明摇头,说我跟你不一样 酒保送上海鲜粥,章弦辉分盛在两个小碗里,一碗放在苏明明面前,自己气呼呼三划两划吃完一碗,苏明明一粒一粒数着米粒,喝下半碗粥,放下碗“你是替自己不值吧?”。
章弦辉不答,招来酒保结账酒保递上账单,章弦辉拿出钱包付了钱他看着账单簿子和上面的笔,不知怎么来了兴致,翻过账单,拿起笔在上面写字,一边写一边说:“让我来拉一下时间线十年前,他们是大学的前后辈,同一个摄影社团的会员,在当时成为情人。
严聪读完大学进入报社当了记者,没有和采颖联系,和你结了婚,后来转行做了摄影师,进入采颖的出版社,两个人旧情复炽……” 苏明明听不下去,说:“您真无聊”她讽刺地说,站起来拿起包准备走,想一想又止步,从包里掏出钱夹,数出一半的餐费,放在账单上,“就像我下午说的,我的苦难结束了,你的才刚开始。
” 章弦辉也站起来,按住她放钱的手,昏了头说:“收起你的钱吧,你不欠我的”苏明明看看他放她手上的手,再看看他,冷着脸,不说话章弦辉被她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酒顿时醒了一半,忙不跌收回手说:“对不起,我有点醉了,对不起。
” 苏明明嗯一声,“我接受你再坐坐,醒一下酒,我先走了”挽起包离开了弦辉颓丧坐下,双手扶额,心想我真有搞砸一切事情的本事啊坐了好一阵儿,彻底清醒了,抬头看向窗户外面,隔着一条马路,就是他们入住的酒店 章弦辉想,今天晚上我和苏明明说的话,超过和采颖一年的总和。
第二天早上章弦辉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准备去医院,刚出电梯,就在酒店大堂前台看见苏明明他上前两步,问,“你是准备走了吗?” 苏明明见是他,只点了点头她办好退房手续,签了字,收了押金,抱起放在一旁用白布系扎的骨灰盒,说:“是。
” 章弦辉看她手上捧着骨灰盒,脚边一个牛津布的旅行袋,臂上挂着手提包,一个人要处理这么多行李,心下不忍,说:“我送你去停车场” 苏明明也不推辞,章弦辉拎了旅行袋,取过她臂上的手提包,让她只捧了骨灰盒,两人往酒店停车场去。
骨灰盒很重,她走得很吃力,章弦辉想替她捧,又想那是她丈夫的骨灰盒,他代拿实在说不过去,只好陪她慢慢走着 到了苏明明的车旁,苏明明先把骨灰盒放在地上,再接过手提包,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章弦辉打开后备箱盖,把旅行袋放进去,里面是严聪的行李箱。
看来昨天在交警支队取了行李箱放在车子后备箱里后,苏明明并没有拿上酒店去章弦辉想也对,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苏明明捧起骨灰盒在行李箱旁安置妥当,等章弦辉合上后备箱盖,向他伸出手说:“再见”章弦辉伸手握住,说:“再见,你多保重。
”苏明明坐进车,降下车窗玻璃,说:“你看下邮箱”说完升起玻璃,开车走了 章弦辉几步跨过马路,进了医院,走入病房,在采颖床前坐下采颖仍然在沉睡,面容是难得的平静,长久以来拧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章弦辉想,这应该是她最后能享受的安宁了,这两三年里她未必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刻,等她醒来,也许会陷入自责和悔恨中,也许会沉浸在回忆中,也许会哭会喊,他不能预料采颖的反应。
他对采颖,其实了解很少
免责声明:本站所有信息均搜集自互联网,并不代表本站观点,本站不对其真实合法性负责。如有信息侵犯了您的权益,请告知,本站将立刻处理。联系QQ:1640731186

